去看朱鹮吧

汉中洋县，是李哥老家，也是朱鹮之乡。

驱车自西汉高速洋县出口，约20分钟就来到九里岗。这里恰如一个小型江南盆地，李哥家就在东面盆沿半坡上。底部平坦宽阔，一大片矮矮的稻茬整齐地排列着，好像还在回忆丰收的美景。

李哥的母亲已经八十四岁了，满头白发，却仍然精神矍铄。老人语速很快，用她那有点难懂的本地话向我们热情地打着招呼，言语间，农家的腊肉烩菜就很快端了上来。

饭后，李哥带我们去寻找朱鹮。据说朱鹮最早就是在这个盆地北边一棵大树附近被发现的：环境好、人居少，还有大树，是它们栖息生存的主要选择条件。而这个地方绿树环绕、稻香遍地，是朱鹮生存繁衍的好地方。如果能有幸亲眼看见，那真的是不虚此行了！

沿着田间小道缓缓而行，左手是收割后的稻田，有农人在娴熟地捆扎稻草，一捆捆扎好的稻草犹如哨兵般排在他身后。几处低洼处还有些许未排尽的水，映着天光云影，与稻茬相互嬉戏。右边高台上是一片茂盛的大豆，一头调皮的小牛犊不知什么时候蹿入地里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。再仔细一看，大家不禁全部哑然：好挑剔，它只吃刚长出的嫩豆荚，那绿油油的叶子碰都不碰！不远处，一头母牛带着孩子蜷卧在那里，正用舌头给孩子舔着身上的绒毛，满是爱怜和亲昵！

李哥是老林业，虽然在西安工作，却一直对故乡的山水念念不忘。他告诉我们，当地人种庄稼很少施农药化肥，自从朱鹮被发现后，人们更是倍加爱护，甚至有人专门守护在大树周围，防止有人捕猎，所以这里的生态最是自然，绝对安全可靠。

说话间，有两只纯白的大鸟忽然从天而降，迈着纤细的小脚在水田里摇摇摆摆旁若无人地散步，细长的喙偶尔在水里面蜻蜓点水地找寻着什么！是朱鹮吗？儿子远远地指着，兴奋地喊叫起来，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。或者感受到了陌生目光的注视，也许是孩童稚嫩的声音惊扰了悠然的白鸟，它们猛然振翅冲向高空，又从大家面前的天空盘旋而过，向着南面那一片丛林飞去。几只穿黑衣裳的喜鹊也受到了惊吓，扑棱棱地飞向北面去了。

"那还不是朱鹮，是白鹭。"李哥告诉我们，傍晚这个时间点，大多数朱鹮都已经归巢去了。如果是早上或上午，就会有很多长喙红脚的朱鹮披着雪白的外衣离巢外出觅食，那情景分外好看。原来是白鹭！我们于失望中还是有点兴奋：漠漠水田飞白鹭，阴阴夏木转黄鹂。一千年前，唐代诗人王维笔下的美景怕也不过如此吧？牧歌短笛，水田飞鸟，斜阳晚照，真是一派神仙境地。

不知不觉走到了盆地西侧的平地，一道不大不小的河自南而北，两个楼板架在河上就成了桥。桥底满是绿油油的水草，桥头牧着一头老黄牛，它惬意地甩着尾巴，舌头卷着地上的青草塞进嘴里，偶尔抬起头，用一双温和的双眼打量着我们这一行人。刚走过桥，恰好一辆满载稻草的农用车开过来，险险而又稳妥地从仅容一车的桥上开过去，不禁让人赞叹司机的技术。李哥一指前面一排瓦房，说："这就是村子原来的老房，现在都废弃了，人们都已经搬到离公路近的地方，住上了新盖的青砖楼房，旧村子就成为时代变迁的见证了。以前我上学的时候，一旦雨天水涨，想要上学就成了难事！回想过去，今天的生活真是天翻地覆的变化！"

没看到朱鹮，孩子有些失落，返回时显然情绪不高。忽然后面一辆牛拉车慢腾腾地赶上来，由远及近；天高地远，苍茫而开阔，唯有这一人一车显得分外清晰！远处树梢，依稀还站立着两只白色的鸟儿，也许它是想从这里飞向秦岭山外，如同朱鹮一样，向世人宣告这山水之中蕴含的深意；也许它是刚从远处飞回，对故乡故土依依不舍，想要汲取这山这水的营养。

探访朱鹮不遇，有些遗憾。可是亲历那份山水相依，人鸟相伴的和谐恬淡，才明白其种群迅速恢复的秘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