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有花开

和儿子晨跑，总会路过一处弯弯曲曲的水池，曲桥下有几株日渐蔓延的睡莲。返回的时候，听到儿子一声叹息：“昨天这株睡莲还开着一朵艳美的莲花，怎么现在就枯萎凋零了呢？”“那不还有嘛。”我指着远处的几株静静的睡莲，水下有金鱼吐出的涟漪，荷叶的上面有几朵尖尖鼓鼓的苞儿正待机而放。尽管如此，儿子还是有点怏怏不乐。

第二天清晨，我决定陪儿子看一看身边璀璨的夏花。

先看看阳台上的几盆仙人球吧。有一株花球真是“英雄”，前两天才并蒂开过两朵花，今天又开了三朵。花开在球的顶端，明黄的花瓣薄如才褪壳后的蝉翼，颤颤巍巍的。微风掠过，也能吹出淡淡的黄晕。蕊是更深一层的黄。凑近看，蕊间，一颗颗活泼的“豆芽”中冒出几支毛茸茸的芽棒，被周边红色花晕裹夹着。第一眼看到的是明黄的花，花蕊间却蕴藏着深红和深黄交织的秘密。还有几盆仙人球的周遭缀满了密密的小球，这几株球却是极少开花的。不知道是不是它的养分都孕育那些小球了，才开不出鲜艳的花。

车库前的紫竹梅最近正开得旺。大多三瓣的蓝紫色花包着尖端明黄的蕊，点缀在紫色的茎、叶之间。以前总把紫竹梅误以为是紫罗兰。弄清楚之后，也不轻薄它。虽然它的花没有紫罗兰花那么高贵、漂亮，也不是长在幽静的室内，倒也有它自在的、质朴的花开花谢。看紫竹梅花开最好的时辰是上午，从初放到盛开，不遗余力。朝开夕落，是许多花的本性吧？此时，紫竹梅周边的牵牛花、太阳花也都跃跃欲试，即将开始新一轮的绽放。

地上开花，地下结果。路旁十边地农户长着花生，绿油油的花生地里有耀眼的黄色闯入眼帘。花生的花大多一簇三朵生于叶腋，每一朵都像一只明黄色的蝴蝶，对瓣的花中间有重瓣和蕊，像蝴蝶的腹，还冒出一两根短促的须。花生花也有豌豆花俊俏的模样。花生的花是明黄的，而开在春天的豌豆花则大多数是粉色的，羽状的花瓣跃跃欲飞，中间是包着雄蕊和雌蕊大红的重瓣“腹”。

今年第一次看芦荟花开是周日在母亲的院子里。母亲欣喜地告诉我，“芦荟开花了！”一盆斑纹芦荟中间冒出两根穗状花茎，一根直立，一根半弯。直立的花茎上缀满了橙红色夹杂着顶端绿白色的花朵。下端的已经开放，垂下的一个个花朵，像一只只小铃铛，或者又像一挂小鞭上的炮仗，似乎一点就着；有的含苞待放，挺立在花茎上。首次看芦荟开花还是有一点点小激动，就像当年第一次看仙人掌、仙人球开花那样。不过，当年的激动，是总想把花开的讯息，捧着花传给身边的每一个人看；现在的激动，换成了赶紧掏出手机，拍一张美照，然后发一个朋友圈，告诉我的微信好友：这就是芦荟花开的模样！

“夏天的花和春花不同，夏天的花有浓烈的生命之力。如果说，春花开放是因为风的温慰，那么夏天的花就是由于太阳的激发了。”台湾作家罗兰曾在散文《夏天组曲》中如是写道。在我的理解里，夏花并不比春花少，只是经历了寒冬的萧瑟，春花盛开起来才显得更加的烂漫。夏天又有太多的浓阴遮挡了夏花的火热，才让人觉得夏花逊色了几分。其实，一路走，一路看，不仅一荷塘一荷塘的荷花开得张扬，从春末夏初的蔷薇、月季、玫瑰三姐妹开始，太阳花、长寿花、牵牛花、凌霄花、石榴花，还有栀子花、紫薇花、凤仙花、茉莉花……夏花一直在自己的季节里热烈地盛放着。

“不虚此行呀，不虚此行呀，惊鸿一般短暂，开放在你眼前。我是这耀眼的瞬间，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。”此刻，朴树一首《生如夏花》深深鸣唱在我的心海里，“般若波罗蜜，一声一声，生如夏花之绚烂，死如秋叶之静美，还在乎拥有什么？”

是的，总有花开，总有花开。生如夏花，生命，一次又一次轻薄过，轻狂不知疲倦……我们真的不必哀叹一朵睡莲的凋零，更应该知道有那么多的夏花还在季节里热烈地开放着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