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婆婆儿家

作者: 王春喜2024/02/27随笔

洛阳人对外婆的叫法,是很多外地人无法理解的——婆婆儿。看文字很像媳妇称呼丈夫的母亲,但实际不是那么回事儿,因为这特殊的儿化音只有老洛阳人能听懂。

如今,这种简单、有味儿的叫法,很多年轻人都不会了,可我们这些年过“知天命”的人,每每想起“婆婆儿”家,心里依然满满的都是幸福。

自打记事起,我就知道“婆婆儿”家在东关下园,这里有老牛拉的铸铁水车、驴拉的石碾以及各色蔬菜散发的清香,让人感到乡下田野的惬意。

这里为啥叫“下园”我不懂,吸引我的是:这里是外爷、外婆的家,菜地里孤零零的一所瓦房小院是我心中的别墅。在这里,我绝不会挨饿,永远不会受欺负,舅舅、姨妈就像我的保护神,呵护着我这个来自城里的“小神仙儿”。

跟着舅舅,我学会了摘洋柿子、黄瓜,先把它们巧妙地放进小背心里,再投入水车井里“冰镇”,那清凉的味道可是当今城里人品尝不到的美味。这种“窃取”生产队果实的行为,除了要避开队长,还不敢让外爷瞧见,因为外爷是那里的最高领导——大队长。要是被他遇上了,舅舅肯定得挨揍。

外婆家的门前有葡萄架,一到夏天,四根柱子撑起一片清凉。外婆做的白面、红薯面“两掺”馒头总是那么香。夏夜,微风驱散暑气,满天星斗陪我游戏,一阵阵饭菜的清香,似要将我扯进世外桃源……“赶紧吃饭,吃完了回家,别再磨蹭啦。”外爷的催促声,打断了我几欲成仙的遐想。

都说“外甥是舅家的狗”,这话一点儿不假,吃饱喝足了,我还要背走很多菜。草绳捆起的菜捆儿,几乎要超出我的背负能力,那是外爷对嫁到城里女儿的爱。“滚吧,自己背着菜滚蛋吧,到河边小心点儿,别掉到河里了啊……”每次分别,舅舅总是送我这句亲切的笑骂,过了河,我恋恋不舍地回头看,舅舅并未离开,还是远远地望着我。

十几岁时,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才知道:外爷、外婆并不是母亲的亲爹亲妈,而是母亲的叔叔、婶子。可我觉得,他们就是我的亲外爷、亲外婆啊!

可能是我也老了,最近总想起外婆、外爷的笑容,还有那土坯青瓦的婆婆儿家,蒙眼的老牛还在拉着水车吱吱呀呀地转,那头灰驴还在围着石碾盘绕圈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