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哦, 故乡

作者: 谢颐丰2024/05/07情感

在鲁西南广阔的平原上,镶嵌着一个不起眼的村庄,老辈人都叫它簸箕营。为什么称它为簸箕营,我从未考证过。簸箕营东西约五里,一条扁担似的小街串起东营和西营两个村。若说这村庄小,是因为在鲁西南的平原上,类似这样的村庄星罗棋布,少有人知。若说这村庄大,是因为历史悠久,文化厚重,所在地域名扬四海。

小村东南毗邻赫赫有名的微山湖,济宁;南有巨野,定陶,金乡,羊山;西南不远就是古曹州府(今菏泽市);北有郓城,梁山,东平;依傍黄河,整个地理位置深处当年八百里水泊的中心腹地。村南五里是小白庄,水泊梁山好汉白日鼠白胜的故地,酒家至今还以香火供奉着这位英雄。村北五里是黄堆集(古称黄泥岗),晁盖与一帮兄弟在此劫了生辰纲。自古以来,这方水土就是英雄辈出的地方。老辈人口口相传的有句话叫作:梁山一百单八将,七十二名在郓城。抗战时期,诸多将领在此与日寇作战。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,首渡黄河第一战,便是攻克郓城。淮海战役,这里出动支援前线的民众数以万计……我的故乡深受水浒文化的熏陶,男人血性,重情重义,是这方水土养育的文化基因。

小村是我的故乡,她的容貌是美丽的。从3月开始,桃花、杏花、梨花、槐花、石榴花、荷花等一路竞相开下去,开得令人眼花缭乱,诗意盎然,小村便在花的世界绿的海洋中了。五月,村内村外槐花满树玲珑剔透,沁人肺腑的香气把整个村庄包裹起来,让人微醺欲醉……

村后有一条金牛河,由西向东日夜流淌。河里有密布丛生的芦苇、莲藕、菱角,一到夏季,河面上莲叶如盖,荷花盛开,红蜻蜓、绿蜻蜓、黄蜻蜓在荷花上绕飞不停。河两岸垂柳蓊郁,白杨挺拔,间或有棠棣树、白桑树、紫桑树,交相辉映。到了夜晚,月亮初挂,天空碧蓝,金牛河传来了时密时疏的蛙鸣,树上知了的聒噪声一浪涌过一浪。东西两座小桥的河段内,游泳的,撒网捕鱼的,青年男女相约的,高声笑的,哼小曲的,窃窃私语的,闹翻了一条金牛河……

小村的田野是诗意化的田野。华北大平原上的田园牧歌,在小村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六月初始,野外是一望无际的麦浪,在太阳的照射下,燃烧着金色的火焰。到了秋天,野外又是青纱帐,红高粱的霞紫,绚烂夺目。还有粗壮的玉米、弯腰的谷子、炸裂的芝麻、白云一样的棉花……

我就在这无限美好的田园风光里,诗意地成长。当然,这样如诗如画的美景,只有在和平的环境下才能产生。小村在近代,特别是日寇在华北肆意横行的时候,也被卷入其中,经历过战火硝烟的洗礼。有血性的山东大汉与柔中带刚的女人们怎样与日寇以死抗争?上天与大地可以作证,苍拔古老的树木与流动不息的河流可以作证,那些并不久远的故事就相传在夏日摇动的蒲扇里,就相传在明明灭灭的烟袋锅中。

我的童年、少年就是在听着许许多多这样带有传奇性的故事中度过的。大地不仅生长庄稼,也生长故事和思想,小村是我文学的出发地,我的文学精神被她的奶汁滋养。

于是,一系列长篇抗战小说,带着故乡的风貌,带着故乡的文化,带着故乡的精神,在我笔下应运而生。从2007年起,我一口气创作出版了《气血飞扬》(解放军文艺出版社)、《激荡山河》(作家出版社)、《将进酒》(山东文艺出版社)、《呼啸军魂》(时代文艺出版社)4部长篇抗战小说,全部都在35万字左右。这些血与泪凝成的文本,字字句句,都是故乡这个小村给予的灵气与才华,舍弃她,我也许就是块劈不开的榆木疙瘩。

值得一提的是,当年《气血飞扬》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一经出版,在全国产生了一定影响,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在京专门召开了研讨会。那年,《气血飞扬》是军事题材领域的畅销书,建军八十周年之际,被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列入“红色经典丛书”,并于2009年被华谊兄弟影视公司改编拍摄成电视剧《梦想光荣1942》。这几部长篇抗战小说,曾先后获得长白山文艺奖、吉林文学奖、长春文学奖、长春君子兰文艺奖等奖项。

许多搞创作的人大抵都是从故乡出发的,心目中的故乡是精神的起源、灵魂的归宿。那天,那地,那原野,那河,那一草一木,那乡里乡亲,那些土里土气的方言,无不时刻萦绕在心头。故乡的山水地气,就如同血脉一样通透全身,让你充满信心与底气,让你手中的笔不停地诉说。就像故乡的河,流啊流,穿过岁月,穿过无限空间,直到生命停歇。

哦,故乡是质朴的,平和的,温暖的。无论富有与贫穷,无论歌与哭,无论怨与愁,无论恨与仇,她给予我的精神属性永远是文学的,高贵的,充满尊严的!无论身居何处,我的心,我的文学,都会同故乡日夜交谈,感受那来自辽阔平原上一个小村的田野气息,聆听金牛河夜雨苍茫中的悦耳蛙鸣……

在故乡带给我的愉悦氛围中,我很快又投入到另一部长篇抗战小说的创作中,《浴雪苍茫》这部长篇是我的第五部抗战小说,书写中国抗战十四年中,艰苦卓绝的一段故事,展现人性光芒……

我将以墨香叙述热血男儿在国难当头时的献身精神,也为那些长眠于地下的勇士的灵魂,送去后人的真情慰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