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盆里的欢颜

牵牛花，又名朝颜、勤娘子，原本开在室外。在辽西的夏秋之时，清晨迎着朝阳，田间地头、篱畔墙角，随处可见。一堆堆、一团团、一片片，你追我赶，簇拥着、挨挤着映入你的眼帘。如今，它盛放在我的家里。在这个严寒冰冷、草木凋零的寒冬之季。

最初花盆里的牵牛花是取土时从野外带回来的，还是有意种下去的，我已记不清楚。现在，只要一看到花盆里有小芽顶着黑色的壳，破土而出，我就知道，我撒下的种子发芽了。那份生命的律动，让我欣喜不已。

嫩绿的小苗，挺着细细的腰肢，用不了几天，就会分出两片嫩叶。随着它们一点点长高，逐渐茁壮，伸出的绿叶有了心的形状。确定这是牵牛花无疑了，这份蓬勃的绿意，便让心里眼里满是期待。

除了偶尔浇水，给牵牛花搭好架子，我没精心侍弄过它们。牵牛花似乎也不在意我的态度，充分发挥它们在野外练就的适应能力，只要有土壤和温度，就会撒欢儿似地伸出长长的茎，在空中伸着懒腰。这时竹竿、木棍儿，甚至周围有点高度的东西，都成了它们攀爬的架子。它们也从不挑剔，乖巧地沿着架子缠绕攀爬。若不及时让这些茎蔓有所依靠和支撑，它们就会干枯萎缩。

牵牛花的藤蔓，像长袖善舞的古代飞天，腰肢婀娜，叶子就是它们徐徐张开的羽扇，轻舒曼舞，摇曳生姿。待细长的花苞鼓胀着排好队，在清晨美丽绽放时，欣赏到的就不只是牵牛花小喇叭样的娇艳了，还有生命的律动和蓬勃。这些欣欣然盛放的花儿，色彩明丽，生机盎然，是视觉享受，也是心灵熨帖。

我家牵牛花最多一次一枝上开了17朵。那些水灵灵的粉、淡淡的雅紫，让我兴奋不已。我把花盆拽到客厅中间宽阔处，围着花盆转圈儿，惊讶得不得了。我凑上去不停地问，你们怎么一下能开这么多花？那个清晨，因为这些娇俏可爱的花儿，世界变得明快、灿烂、美好了。

每次在户外见到牵牛花，我总要采一些种子，小心翼翼地纸包纸裹地带回家。我觉得带回的不仅仅是牵牛花的种子，而是田间地头的山野气息、河畔沟渠的水的灵动、篱边小院的快乐芬芳。我把种子随意地撒到花盆里，任它们自由生长。寒冬腊月，有牵牛花装点的日子，便有了清风流水，朗月骄阳，变得丰腴丰满、多姿多彩了。

春夏秋大自然万紫千红，显现不出牵牛花的特殊来。当百花凋零，滴水成冰的冬天到来时，花盆里的牵牛花就显得格外珍贵了。每年春节前后，都是我家牵牛花开得最繁盛的时候。当清晨起床，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客厅，看看牵牛花开了几朵。而它们，也从没让我失望过。晨光中，用欢颜吹起小喇叭迎接我。

威尔科克斯说：当生活像一首歌那样轻快流畅时，笑颜常开乃易事；而在一切事都不妙时仍能微笑的，才活得有价值。开在花盆里的牵牛花是野花，再平凡不过了。它们以其自身的平凡装点着寒冬里我平凡的日子。让我眼里除了草木枯黄还有一片亮丽的色彩，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幸福呢？谁又能否认这份平凡的价值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