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雨飘飘艾草长

几场春雨，滴沥沥地把大地敲醒。那光秃的枝头绽出点点芽子子，却还需仔细辨认。而沉睡了好些时日的牛油果果核，裂成两块，从那盛满了冬水的盘子里长出苗头来。学校门口的红棉，一棵已枝头艳红，一棵旧叶尚存，新苞初长。春来了，就自然想起青团，想起了艾草。

青团是江南一带的传统特色小吃。色彩绿，用艾草的汁拌进糯米粉里做成馅皮，再裹进豆沙馅儿或者莲蓉，不甜不腻，带有清淡而悠长的青草香气。现在人们做青团，有的采用青麦汁，有的用青艾汁，也有用其它绿叶

蔬菜汁和糯米粉捣制，再加以豆沙、芝麻等馅做成。我喜欢青团，倒不是因为它味道甚佳，而是因为它味道里带着浓浓的春天。

春天的颜色虽然丰富，却大多有些淡雅，雪白，粉嫩，鹅黄，青绿……可是，春天的味道是怎样的呢？是雨后的清新？还是泥土新翻后的芬芳？或是家家年节前后的各色菜肴香？要真切地了解春之味，实在是需要把春天都吃进肚子里。

春来万物生。家乡农村的人们，在正月里，特别是正月的最后几天会到田里采摘艾草，再把采来的艾草稍稍晾晒，焯水，捶成酱泥，和进糯米粉里做成馅皮，再包以馅料，入模成型，这种食物我们叫做艾籺，而艾籺的形象比青团敦厚饱满。它使用的艾草，叫田艾，田艾味道并不浓郁。但青团使用的是另一种艾草，名曰艾蒿。把艾蒿吃进嘴里就像吃进了整个春天，人的眼里仿佛能游历过枯荒的田地，新翻的泥土，一点鹅黄和满眼的碧绿。闻过的味道先是一丝丝苦，接着是清新畅快的青草味，异香悠长。

艾蒿，我们这地方又称五月艾，它更多地用于艾炙，或在端午节时悬挂以辟邪，煮水沐浴以去瘴疾。客家人风俗，五月初五前后还会尽采艾蒿，然后将它们晾干收藏，以便日后用于各色汤水菜肴，如月子餐的艾草鸡蛋红糖水，艾叶炒鸡蛋，艾草黑豆排骨汤……但是，口感最好的艾蒿不在端午，而在春天。风吹雨润，一下子，山头田间，路边村旁，从发黄了的乱草堆里，从堆砌的石头缝里，冒出一撮撮张开着的、正面青青的、背面泛白的艾蒿，摘一叶轻轻搓一下闻一闻，有一股畅快的苦味。是的，春来了，三月可采艾了。艾蒿，从早春到初夏，口感都较香嫩，而过了端午，进入炎夏后，即便田间有了许多艾，采回来煮熟，嚼在嘴里有许多草渣子，所以采艾做青团最好选在春季。

拌和了艾汁的米粉团，带着春天的青绿，等青团蒸好出锅时，颜色就变成了深绿。圆鼓鼓的，咬在嘴里，是软软的、暖暖的春天啊！嗯，此时，我的心呀，真想立即飞奔到山间田野采摘艾草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