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蝈蝈
我八九岁时,每到夏天,在榆树老家的庄稼地里或是荒草丛里,到处都可以听到蝈蝈嘹亮悦耳的叫声。夏天的中午,我和小伙伴们也不午睡,顶着炎炎烈日去捉蝈蝈。蝈蝈前足径节的基部有一对儿听器,感觉非常敏锐,一有轻微的响动,它就会停止鸣叫。
蝈蝈有个习性,一只蝈蝈叫,其它蝈蝈就一齐鸣叫,于是我就和小伙伴儿们练习蝈蝈的鸣叫声,用咂嘴儿模仿蝈蝈发出的短音,闭嘴发出唇音模仿蝈蝈悠长的鸣叫声。经过反复练习,模仿得非常逼真,当蝈蝈不发声的时候,我们就模仿蝈蝈的叫声,蝈蝈随之叫起来,一下子就暴露了,成为我们的猎物。这真是“躬身猫步屏吸气,瞠目鹰神仿叫声”。
蝈蝈的后腿长而大,健壮有力,可将身体弹起,向远处跳跃,既快又远。好几次,我看见一只蝈蝈伏在豆叶上扇动翅膀,叫得正欢,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,双手上下一合,分开手指一看,手里只有一片豆叶,蝈蝈却跑掉了。
绝大多数蝈蝈是草绿色的,但我的家乡却有一种红褐色的蝈蝈,脸是红色的,肚子是粉红色的,体形比绿蝈蝈大,翅膀也要长,鸣声强劲有力,响亮宽厚,可以说是蝈蝈中的珍品,我们叫它“火蝈蝈”或“铁蝈蝈”。
有一次我循着叫声,发现一只大个儿的火蝈蝈,正伏在一棵黄蒿上扇动翅膀,欢快地鸣叫,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,两手左右一合,将它抓住了,可是它却一口咬住了我手掌上的肉,钻心地疼,我赶紧放手,它后腿用力一蹬,就跳进草丛,不见了踪影。
抓到蝈蝈不能用手拿着,要捏住它的头部,把它的后腿弯回去,用豆叶包上,再用细草缠上。
把蝈蝈带回家,放进笼子里,它在里面不停地蹦跳冲撞,真是“委屈往日冲杀将,冤挂轩檐成伎伶”。蝈蝈笼有竹编的,有草编的,而我们都是用秫秸瓤扎的。选取几节粗细适中的秫秸,先把秫秸扒了皮,再把秫秸瓤截成长的、短的几段,再把秫秸皮分成若干根细篾,然后扎成三角形或正方形的蝈蝈笼,细篾之间宽度要小于0.5厘米,在笼子一侧的中间位置要用一根稍宽些的长篾做门。我把五六只笼子挂在屋檐下,蝈蝈的鸣叫声此起彼伏,清脆悦耳。蝈蝈吃的食物很杂,它们吃青草、豆叶、菜叶,但最爱吃的还是西葫芦花和倭瓜花。
蝈蝈是昆虫中的音乐家,鸣声各异,有的高亢洪亮,有的低沉婉转,或如暴风骤雨,或如潺潺流水,声音或清或哑,给大自然增添了一串串美妙的音符。我常常在蝈蝈的鸣叫声中进入梦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