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夜饭
说到过年,无非是穿戴一新,手拎礼品,走亲访友,和遇见的每一个人都说上几句吉祥话,而过年的重头戏则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饭。
年夜饭不仅具有除旧迎新的意义,更有全家团聚在一起,其乐融融,美满幸福的象征。所有人不管平时怎么忙,到了除夕这天都会放下手中的工作,携妻带子奔父母家而去。
从小到大我被爷爷奶奶惯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毛病,没有做家务活的习惯。勤劳的父母过了大冬就开始忙过年的准备。俗话说,进了腊月门,黄土也要贵三分,但再贵也挡不住老百姓购买年货的热情。
父母每天会抽时间专程去农贸市场采购,空篮子出门,实篮子进门。他们再怎么忙,我都是视若无睹,因为有爷爷奶奶撑腰,不用做事,只管读书做作业。有一次,父亲实在忙不过来,喊我帮忙,我居然听见当没听见。气得他直嚷嚷,养只小狗小猫还知道听话,可把你们养这么大有什么用?
母亲也不满意我的懒惰,就不住嘴地唠叨,这么怕做事,整天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长大了嫁到人家可如何是好?没办法,真是怕了他们。我放下书本,走出来按照他们的吩咐,先撕下门上已经褪色的春联,然后打盆热水将门上残留的纸泡湿,用油漆铲刀铲干净还不算完,再打盆水将大门从里到外,从上到下擦拭干净。
等门都弄干净了,累得够呛,也不能休息,父亲拿出买来的春联,按他的指挥,一一将之贴在门上,只见红纸黑字的春联把旧门装点地焕然一新。吃过午饭,刚想出去找同学玩,却被父亲安排择菜,年夜饭需尽早准备起来,否则到了年三十吃什么?
无可奈何之下,只得收起贪玩的念头,撸起袖子像个木偶一样,硬着头皮坐在小板凳上,心不在焉地给父亲打下手。
转眼到了除夕这天,父母忙得团团转,也绝不肯让我闲着,剥葱蒜,给生姜去皮,一边剥一边腹诽,不就是一顿晚饭吗?至于忙成这样吗?肚子里发牢骚,手上的活不能停。长期不用的盘子小碗被请了出来,仍旧由我来把它们泡在盆里,给它们洗澡似的洗去满身的灰尘,再用新毛巾将水分揩干,按大小摞在一起,放在案板上备用。
父亲就像脑袋后面长了眼睛,我只要一停顿下来,就又有新的事情甩过来。剥皮蛋,清洗干净,用白线割开,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。切香肠,刚蒸熟的香肠有点烫手,需斜刀切成薄片,码放在盘子里。按母亲的说法是,要有仪式感,不能马虎。我不敢违拗,打起精神,认真配合,终于赢得了父亲的认可。他清了清嗓子,高声说:我们的女儿长大了,会帮大人干活了。我趁他高兴,就开口讨要:那今年的压岁钱是不是应该翻倍了?国外的父母让孩子做家务活都是付钱的。
一脸笑容的父亲听了这话,立刻晴转多云:什么?孩子干点家务还要钱?那你到国外去认个父母吧,我们中国人没有这回事。母亲见父亲生气了,就推我回房间,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,压岁钱少不了你的。
七点钟,新闻联播准时播放的时候,父母已忙了一大桌子好菜,先请爷爷奶奶坐上座,再喊我和妹妹出来坐在下首。母亲给我们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饮料,父亲拿出一家之主的派头,带头举起手中的杯子,让我们第一杯先敬祖先,第二杯敬长辈身体健康,第三杯敬大家,工作的事业顺利,学习的成绩优异。最后开吃前,母亲用胳膊肘碰了碰他,他勉为其难地说:今年要表扬老大,懂得帮大人分担了。
爷爷奶奶听了,就笑着说:应该表扬,等吃过年夜饭用红纸包一个大红包给孩子们,驱祟除邪,吉祥如意。对对对,吉祥如意,母亲开心地招呼我们,还愣着干什么?快点给爷爷奶奶一人夹一个鸡大腿,吃完了好看春节联欢晚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