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过张掖
奔走在河西走廊上,这陇南的夜色是如此让人念想。弦月初悬,大地苍茫,祁连朦胧,长城口就在路旁的不远处。虽然身处疾驰的车内,但在这万籁俱静的陇南夜色里,能够听见那亘古不变的风在席卷,风声里有那将士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悲壮,也有那望眼欲穿的家中妻儿和白发老母的期盼……
告别嘉峪关,一路疾奔,在一片绿意盎然中,豁然看见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。在蔓延不断,平整成畴的农地里,一株株挺拔的向日葵向着太阳,齐刷刷的敬礼。路牌显示已至酒泉,同西昌同为我国两大卫星发射基地。传说中霍去病在此地,将皇帝赐予的御酒倒入泉中,让征战西北的将士们都能享用这来自天朝的恩赐。可惜无从找到当年霍去病振臂一挥,率领八百骑兵,长驱直入,直捣匈奴腹地,大获全胜的那种气概与辉煌。车没有停,沿祁连山,在河西走廊上飞奔。伴着高原七月的云淡风轻,掠过一路牌为“高台”的地方和张掖市,径直向武威而去。即兴赋诗《过河西走廊》为证:朝辞敦煌莫高窟,午游嘉峪雄关风。日影西斜高台地,轻车已过张掖市。
车窗外,张掖的路标一晃而过,心底油然浮现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”的悲壮诗句来,因为此地盛产葡萄美酒和夜光杯。在有感于路过此地,即兴赋诗《过张掖感》以为留念:“斯人已远逝,名句今犹存。轻车弃日远,唯我西北行”。
一路快马加鞭,天宇恍如苍穹,炽日逐渐西斜,长路宛如平台,车队乘时奔走。此情此景,让我更加领悟到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。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”的慷慨悲壮来。
王翰的这首《凉州词》慷慨悲壮,广为流传,被明代王世贞推为唐代七绝的压卷之作,咏边塞情景之名曲。诗人以饱蘸激情的笔触,用铿锵激越的音调,奇丽耀眼的词语,定下这开篇的第一句,“葡萄美酒夜光杯”,犹如突然间拉开帷幕,在人们的眼前展现出五光十色、琳琅满目、酒香四溢的盛大筵席。这景象使人惊喜,使人兴奋,为全诗的抒情创造了气氛,定下了基调。第二句开头的“欲饮”二字,渲染出这美酒佳肴盛宴不凡的诱人魅力,表现出将士们那种豪爽开朗的性格。正在大家“欲饮”未得之时,乐队奏起了琵琶,酒宴开始了,那急促欢快的旋律,象是在催促将士们举杯痛饮,使已经热烈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。这句诗改变了七字句习用的音节,采取上二下五的句法,更增强了它的感染力。这里的“催”字,有人说是催出发,和下文似乎难以贯通。有人解释为:催尽管催,饮还是照饮。这也不切合将士们豪放俊爽的精神状态。“马上”二字,往往又使人联想到“出发”,其实在西域胡人中,琵琶本来就是骑在马上弹奏的。“琵琶马上催”,是着意渲染一种欢快宴饮的场面。诗的三、四句是写筵席上的畅饮和劝酒。过去曾有人认为这两句“作旷达语,倍觉悲痛”。还有人说:“故作豪饮之词,然悲感已极”。话虽不同,但都离不开一个“悲”字。后来更有用低沉、悲凉、感伤、反战等等词语来概括这首诗的思想感情的,依据也是三四两句,特别是末句。“古来征战几人回”,显然是一种夸张的说法。清代施补华说这两句诗:“作悲伤语读便浅,作谐谑语读便妙,在学人领悟。”(《岘佣说诗》)之所以说“作悲伤语读便浅”,是因为它不是在宣扬战争的可怕,也不是表现对戎马生涯的厌恶,更不是对生命不保的哀叹。回过头去看看那欢宴的场面:耳听着阵阵欢快、激越的琵琶声,将士们真是兴致飞扬,你斟我酌,一阵痛饮之后,便醉意微微了。也许有人想放杯了吧,这时座中便有人高叫:怕什么,醉就醉吧,就是醉卧沙场,也请诸位莫笑,“古来征战几人回”。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,可见这三、四两句正是席间的劝酒之词,而并不是什么悲伤之情,它虽有几分“谐谑”,却也为尽情酣醉寻得了最具有环境和性格特征的“理由”。“醉卧沙场”,表现出来的不仅是豪放、开朗、兴奋的感情,而且还有着视死如归的勇气,这和豪华的筵席所显示的热烈气氛是一致的。这是一个欢乐的盛宴,那场面和意境决不是一两个人在那儿浅斟低酌,借酒浇愁。它那明快的语言、跳动跌宕的节奏所反映出来的情绪是奔放的,狂热的;它展现出的是一种激动和向往的艺术魅力,这正是盛唐边塞诗的特色。这也是千百年来,这首诗一直为人们所传诵的艺术魅力所在。
渐渐的,黄昏的余晖夹杂着淡淡的月光,静静的洒落在这片古老而神奇的高原大地上,一切都那么静谧和美好。一首《黄昏过张掖》在心里乘着微微熏醉的晚风,没有进入张掖,特别是没有参与到诗中描写的盛宴美景的遗憾自心底浮现:“月影掩林际,夕过张掖城。夜光杯酒香,怎奈需疾行”。
河西走廊这片土地也是当年红军为建立根据地、打通国际通道的重大使命,两万余名西路军将士在河西走廊浴血奋战半年之久,歼敌25000余人,但终因寡不敌众等因素而兵殇于此。
奔走在河西走廊上,这陇南的夜色是如此让人念想。弦月初悬,大地苍茫,祁连朦胧,长城口就在路旁的不远处。虽然身处疾驰的车内,但在这万籁俱静的陇南夜色里,能够听见那亘古不变的风在席卷,风声里有那将士醉卧沙场君莫笑的悲壮,也有那望眼欲穿的家中妻儿和白发老母的期盼……
车掠过夜色掩映的水泉子,经过标识牌为“丰城”的所在。此时,在斑驳迷离的月光里,祁连山更加接近,夜幕愈加厚重。此时,连日奔波,加上饥饿上袭,不由得想起家中温馨的晚餐。有感于《丰城月色》而作诗:“水泉子边丰城月,华辉初泻祁连近。暮色苍茫渐浓溢,最是念家晚餐际”。
凌晨,在一片灯火璀璨中,我们终于抵达了武威,这座昔日的凉州府。城市在霓虹光芒里,显得安静祥和,崭新的城市容颜,让昔日的金戈铁马仿佛不曾发生。
很是疲倦,但还是借着车上的思绪,断断续续记下了今日,不,应该是昨日的观感。忙完笔记,暮色还沉,设了早7时起床的闹铃,还可以休息4个来小时。信手写了《夜宿武威》:“朝辞敦煌莫高窟,夜泊古都武威地。葡萄美酒今犹在,暮色掩映好做伴”。
乘着武威的璀璨灯火,带着没有一游古凉州的遗憾,酣然入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