烙柿馍
清闲时,走出村外,映入眼帘的便是哥哥家房后我家的那园柿子树。每年的霜降过后,风起叶落,树枝上便剩下红透了的柿子,像一盏盏通红的小灯笼,装饰着我们的心境和天空。
看见这些红红的柿子,我便想起小时候母亲给我们烙的柿馍。那时候家里穷,我们兄弟又多,每一年地里收打的粮食根本不够吃,幸好有这园柿子树。
每当到了秋末,满树柿子熟透后,父亲便推出架子车,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到柿园里摘柿子。我们兄弟几个迫不及待地爬上柿树,骑在高高的树杈上,用绳子系紧竹筐,挂在自己身边的树枝上,手握一根竹竿,竹竿的前头砍成尖形,再从中间轻劈一斧,夹进一根比筷子细一点的小树枝,这样就可以举起来叉到高处手够不到的柿子了。待身边的竹筐摘满了,松开绑在树上的绳子,把满满的一筐喜人的柿子顺到地面上,然后母亲把一筐筐柿子放进架子车里。
拉回家的柿子,一大堆放在我家的窑洞里,母亲便开始旋柿饼、切柿瓣,放在太阳下晾晒了。过一个星期后,母亲挑出那些软了的柿子,就可以给我们烙柿馍吃了。
母亲先是用三块砖头,在院中支好鏊子,然后在面盆里倒入两瓢玉米面,把那些软柿撕开,汁液全倒入盆中,和玉米面揉在一起。之后,把揉好的面团从面盆里取出来,分成几个匀称的小面团,用擀面杖在案板上推擀成鏊子大小的圆形。然后开始点火烧鏊子,几分钟后,待鏊子热了,母亲赶忙取出油勺,在鏊子上滴几滴香油,用油刷子在鏊子上推刷均匀。接着,很快抓起一个摊在案板上的玉米面柿馍,放在鏊子上。小火烧起,几分钟后,把馍翻转过来,再过几分钟,再翻烙一次,一张香气四溢、甜甜的柿馍就烙成了。
母亲把烙好的玉米面柿馍放在案板上,用面刀从中间一分为二,再叠起来中间来一刀,这样就成了均匀的四块,我们兄弟就分不出大小了。母亲看着我们兄弟几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脸上才有了丝丝的笑意和安定,每每母亲却从来不舍得吃一口。
就是这些吃起来和糖一样甜甜的玉米面柿馍,充实了我们家的生活,让我们一天天成长起来。
如今,生活富裕了,家家过上了好日子。到了柿子成熟的季节,家里人再也没有到柿园去过,那些高高挂在树枝上红透了的柿子,冬日里成了一种独有的亮丽风景,想吃一个甜甜的烘柿,倒成了一件稀罕的事。每每回忆起那时母亲忙忙碌碌为我们烙玉米面柿馍的情景,一股暖意便传遍全身,令人终生难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