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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北望,向南望

作者: 冯清利2024/07/02散文

初春的麦苗主宰了田野的色调。暖融融的阳光下,在白杨这个小盆地中,一色的翠绿着实像一块宝石晶莹着。放学后的小伙伴们,东边三两个、西边四五个,挎着竹篮,都低头于麦垄间找寻着野菜。有时候,在上一年种过豆子的地块里,还能发现颗颗重生的豆芽。

挖一会儿,头低得时间长了,少年的我们便会坐下来,聊东聊西。家住斜对门的小伙伴,又一次津津有味地向我们描述起他父亲工作的县城,说那儿楼上楼下、电灯电话,还有电影院、矿工俱乐部和新华书店等,还分给我们一些从县城带回的花花绿绿的糖果。他有十几本他父亲买的连环画册,我借看时,都要保证第二天按时还给他。山那边就是我羡慕不已的县城啊!我抬头向北边的山峦望去。我什么时候能翻越大山,到县城去看一看小伙伴所描绘的世界,买一些镇上没有的图书?

对书的渴望,使我下决心一定要去一次县城。15岁那年,我终于朝着望了十几年的北方出发了,我也有了第一次登山的经历。那天早上,我早早就动身了,一路上人少车稀,当我找到县城的一家书亭时,已临近中午。我挑了两本《少年文艺》,在亭子边吃了带的干粮,便开始往回走。县城南边的群山告诉我,要早点出发,几十里的路程,回去还需要四五个小时呢!

刚开始还可以,当我一口气翻过青龙口山时,感到两腿发困,只好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。望着山下远方模糊的家乡,我打起精神,强忍着饥饿和疲惫又上路了。这时若有一辆车经过,捎我一程该多好,可南望望、北望望,哪有车的影子。又勉强走了几里路,我真的走不动了。这时远处一辆车向这边驶来,我慌忙站起身,立在路边不停地招手,但车到近前,“呼”地一下就冲过去了。我必须追上,不坐车,我真的走不回去了。我拼命在后面追,但怎能跑过疾驰的车呢?恰巧前面有一个缓坡,车子慢了下来。我使出浑身力气,飞跑起来,终于抓住机会扒上了车。上车我才知道,这是一辆运煤车。顾不得了,能捎一程就行。我一屁股坐在煤堆上,心里松了一口气。但当车停下后,我发现,停的地方是我根本不熟悉的村庄。趁这一趟车,反倒把我往东南方向拉了十几里。在一个小池塘边,我洗了一下满是煤灰的手,靠着星星为我点的灯,在夜半时分,艰难地回到了家。

而今,时常地眺望南方,成为我的一个习惯。二十多年前,因工作原因,我的小家从山南搬到山北,开启了新的生活。家住十楼,每每坐在阳台灿然的阳光里,捧读书卷,我总会思绪飞远,想起少年时的愿望、想起几十年前的那次买书经历。我佩服自己年轻时的那种毅力,那种为读书而追求的精神。没书读时,我如饥似渴;如今,拥有了一个温馨漂亮的书房,我常常沉醉其间。书味在胸中,甘于饮陈酒。我要让书成为永远的伴侣,让读书成为终生的爱好。

放眼南望,入目的是绵延的锦屏山。山再熟悉不过,十二峰峰峰有奇景。白天山色青青,山下鳞次栉比的楼房静如处子,人们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。再向南望,我知道,千里之外有我看不见的湖北,有我看不见的武汉。夜晚山影蒙蒙,星光在天。万家灯火中,盏盏灯光下,有多少家庭在一起观看新闻,关心着湖北、关心着武汉;有多少孩子在网上学习,吸吮着成长的养分;有多少医护人员悬壶济世,杏林春暖……遥望山的那边,特殊时期,我的父老乡亲可一切安好,是否已着手春耕备播、重返田间?

向北望,承载着我青少年时期的无限梦想;向南望,寄托着我中年以后对生活的品味与追寻,还有对故乡的深深眷恋。

山外有山,凌云惟勇。跨越不止,风光无穷……